百城千县万村调研行｜浙江花鸟岛：找回“乡愁”，再造“诗和远方”-尊龙官方网站

今天给大家介绍的是没有私家车的：舟山·花鸟岛——传说中“中国版的圣托里尼”。

花鸟村位于小岛的海湾处，船一靠岸，我们就联系了民宿老板老吴，请他“开车”来接我们，老吴很无奈，说他家没有车，岛上几乎所有民宿和居民都没有“私家车”！

乘坐岛上观光车抵达民宿后，老板娘给我们解释了岛上“没车”的原因：一来，花鸟岛面积仅2.2万平方米，只有一条主干道，所以通过控制车辆数量来防止拥堵、保证游客体验；二来，花鸟岛开发离岛旅游以来，一直奉行绿色低碳的理念，启用电动观光车满足游客和居民的出行需求。

目前，全岛机动车总数不超过30辆。岛上仅一些渔民、商户和施工单位保留了必要车辆，乡政府也只有一辆公务车。

接下来几天，我们全部通过步行完成了调研走访，而徒步，让游客慢下来的同时，也使得来到这里的人们，离这座小岛的原生状态，更近了些。步行，也更能品味到花鸟岛的细节。

在老吴的民宿安顿下来后，我们和他聊起了他开民宿的经过。

老吴是老花鸟岛人，一度离岛谋生，2018年才回乡创办了这家“连心民宿”。这是家名副其实的“家庭小店”：老吴负责日常经营管理；老婆在乡里上班，周末帮忙打理后勤；儿子小吴在岛上的客运公司售票，每天下午两点最后一班客船离港后，他就下班到民宿帮忙，同时当游客的“义务导游”。

一家三口就这样，围绕着这座小岛过日子；而这座小岛，又围绕着一家家民宿运转着。

“住了民宿，就像到了自己家。”老吴说，在花鸟岛做“连心”民宿，大家都会把住客当朋友。老吴的大舅子是渔民，每当渔船靠岸，他总能第一时间拿到最鲜活的渔获，让住客吃到原汁原味的海鲜，久而久之，特色海鲜，就成了老吴家民宿的“招牌”。

码头的渔船、渔民和渔获

看景如世外之地，入住似亲朋之家。花鸟岛民宿给了游客独特的体验，而民宿的蓬勃发展，也给了老吴这样的民宿老板丰厚的回报：他的民宿2018年底开业，2019年收入便达到了25万元，2020年虽然受到疫情影响，但收入也还不错。一家人在岛上的生活忙碌又富足！然而多年以前，他们盘算的，却是如何逃离这座小岛。

用“诗和远方”填充空心村

说起十多年前的花鸟岛，做过渔民当过兵的老吴感慨，那是个“人人都想逃离的地方”。由于岛上资源匮乏、生活不便、谋生艰辛，老吴和大多数村民一样，都搬离了小岛，转到了县城嵊泗岛上生活。岛上一度只剩下两三百人，而且大多数都是老年人。大量的民宅空置，花鸟村成了“空心村”，花鸟岛成了“边缘岛”。

花鸟岛一度只剩留守的中老年人。海浪亿万年重复地拍打着礁石，但如今每一朵浪花都是新的。2013年，花鸟岛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，政府决定开发海岛乡村旅游，激活这座沉寂小岛的“诗和远方”。

此后，对花鸟岛的投入不断加码：通过铺设海底电缆，解决了用电问题；通过建设本岛水库，解决了用水问题；通过更新铁塔基站，改善了通信条件；通过翻修道路，改善了交通状况；通过增加定期渡船，缓解了登岛离岛的难题；通过整治卫生，改善了环境观感……慢慢地，花鸟岛告别了“边缘”。

近年来，在充分考虑环境承载能力的基础上，花鸟乡提出了“定制旅游”的概念，将离岛劣势化为优势，探索产业、生态、民生三者融合可持续发展。随后，通过与舟山、嵊泗的其他美丽岛屿串联成离岛旅游的“珍珠链”，花鸟岛顺势驶入了旅游发展的“主航道”。

随着2014年第一家民宿入驻，以精品民宿为特色的花鸟岛休闲旅游快速发展。不少像老吴这样的本地人，正是被这样的势头吸引而回归。近3年，上岛游客年增量同比分别达60.8%、58.65%、86.82%，今年受疫情影响，进岛游客仍逆势增长超3%，达4万多人次。

截至2020年10月底，岛上已有民宿65家，还有不少正在筹办装修……而捕捉到家乡发展机遇的，还有漂泊在外的年轻人，1988年出生的任梦蝶便是其中一位。

从“打工人”到创业者

回乡办民宿前，任梦蝶从事烘焙工作，在外打拼了7年。

从小在岛上长大的任梦蝶，初中时离开小岛去县城上学，随后她们家再也没搬回来。2017年，岛上民宿蓬勃发展，一次陪朋友回乡游玩的机会，让她萌发了创办民宿的想法。她和表姐一拍即合，合伙创业，将表姐老家的房子改造成了现在的“方·外”民宿，2018年6月开业。

由于当地政府对返乡青年、退伍军人、贫困户等有周到的创业扶持政策，任梦蝶（花鸟岛民宿经营者）她们获得了50余万元的低息贷款，她利用自己学到的烘焙手艺，在一楼搞起了咖啡餐饮，二楼则做客房。当年，民宿就赚到了30万元，次年则入账50万元，一年多时间就还清了贷款。

任梦蝶的“方·外”民宿

从“打工人”到创业者，任梦蝶踏上了人生的“新赛道”，幸运的是，这条“赛道”又恰巧铺设在自己的家乡！任梦蝶说，经营民宿时间相对自由、还能认识五湖四海的朋友，现在她每天都很开心。在旅游淡季，县、乡政府还会组织她们这些民宿老板，去往省内外交流、学习、取经，开拓眼界和思路。

现在，任梦蝶对自己的民宿有了新的打算：她准备把位于游客必经之地的民宿院子改造成“网红拍照打卡地”，另盘下一栋民宅做精品客房。

精耕品质，坚持“定制 节制”

任梦蝶坦言，她们的民宿之所以能迅速回本，并有底气开新“副本”，得益于花鸟乡制定的有序、有节制的发展策略。

花鸟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，花鸟岛采取“一岛一景区一公司”的管理模式，由“花鸟微度假旅游发展有限公司”统一配置票务、观光车、渔家乐休闲渔船等，按照小岛的基础设施和生态环境承载能力，错峰安排节假日海上交通班次、分组分流管理民宿客人，设定了在岛人数最高不超过1500人的承载上限。

花鸟岛严格限制在岛游客人数

有了旅游公司统一调节，每家民宿都能分到一定数量、不同时段的“登岛船票”，民宿再根据手上的船票发布可预订的客房。

为避免民宿之间恶性竞争、打价格战，政府还规定：民宿不得在码头揽客、抢客、更不得宰客，而民宿业主们也约定了最低的客房价格：340元/晚。

有序的竞争保证了每家民宿都能挣到钱；而有节制地接待游客，保证了小岛的资源环境不“超载”、游客体验不“打折”。任梦蝶告诉我们，即使是国庆长假期间，花鸟岛也能保持热闹而不拥挤，有时为了保证体验，她们还会主动打电话劝客人更改行程、甚至退订。

追求旅游的品质，成了花鸟岛管理者和民宿经营者们共有的默契。

　统一租赁，激活闲置农房

“我们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，不缺客人！”

90后的王跃为，比85后的任梦蝶更早涉足花鸟岛的民宿业，由于向往大海，来自新疆的他选择了到杭州上大学，毕业后，他与小伙伴偶然来到花鸟岛，这里美丽、浪漫而有些与世隔绝的环境，让他们萌发了在此开办民宿的想法，说干就干，2014年，他和创业伙伴租下花鸟岛位置最好的两间临海民房，改造成了“玛塔海景客栈”，成为岛上最早的民宿。

开在海边的“玛塔海景客栈”

如今，客栈已成了小有名气的“网红民宿”，在网络平台上有着大量拥趸，是登岛游客必去的打卡地。

尽管声名在外，但现在“玛塔”民宿的接待能力却捉襟见肘，由于原本一楼的客房被全部改成了餐厅，“玛塔”只剩下5间客房。王跃为决定，再租下一栋空置民房做客房。他通过当地统一的农房租赁平台，很快以较低价格签下了这栋民房。

何为“统一的农房租赁平台”？

众所周知，民宿发展的基础是民房，出于保护岛村原始风貌的考虑，花鸟乡规定，发展民宿主要依托现有空置民房、不得搞大拆大建。然而，由于民宿发展不断升温，岛内房屋租赁价格不断上涨、协商成本高，民宿开发的压力大增。

玛塔民宿的客房十分紧俏

如何解决这一矛盾？从2018年4月开始，花鸟乡决定由政府主导、旅游发展公司落实，搭建农房租赁平台，统一对岛上闲置农房进行租赁、签约和后续运营。通过租赁平台，目前已有86户农房达成租赁协议，其中15户已成功出租，平均租赁价格约3万元/年。民宿投资者和村民都从中受了益。

花鸟村的民房分布示意图

规范了民房供给，也要警惕民宿爆发式增长带来的生态环境“超载”、基础设施“超载”和社会管理“超载”。为此，当地除了控制登岛客流，还严格设定了各类社会资本的入岛门槛，如新开民宿投资额必须达到500万元以上，不再单独出租独栋民房，必须连租三栋以上。保证旅游发展与接纳能力同频同步提升。

用心筑梦，再造“诗和远方”

走精品路线、可持续发展，成为花鸟岛基于自身禀赋的理性选择。

不过，可持续发展并非不发展。民宿，是现代化的返朴归真梦。好的民宿体验所依托的吃、住、行、水、电、网络、甚至垃圾处理，需要一整套现代化的基础设施、管理体系来支撑。为了“造梦”，小小的花鸟岛花费了巨大力气解决“生活便利”、“环境优美”等基本诉求。

花鸟乡综合服务中心副主任陆碧跃介绍，为了提升海岛的承载能力和服务质量，花鸟乡正在完善一系列基础设施和机制，包括兴建海水淡化工厂、组建专业环卫队伍等，补齐岛上设施和管理的短板。花鸟岛还规定，每家民宿、店铺要对周边区块的环境卫生“三包”，责任落实到人，共同守护“最美乡村”。

对于孤立的海岛来说，垃圾处理是一大难题。花鸟乡多年前就严格实行垃圾分类，普通生活垃圾干、湿两分，可回收垃圾由专门的公司回收处理，岛上已经建起了生活垃圾初步处理设备，基本能满足日常处理需求。但玻璃瓶类的垃圾，仍然难以就地处置，陆碧跃说，他们正在引入专业队伍，研究将其变成建筑材料，就地利用。

而严格地限制私有车辆，发展有限度的低碳公共交通，则是花鸟岛守护生态底色最鲜明的举措。

花鸟岛只有一条主干道。通过有远见的规划、有节制的发展和有秩序的管理，花鸟岛营造出了清净、浪漫、精致的旅游形象，成为人们逃离喧嚣的好去处。游客玩得舒心、游得顺心，感受不到清闲之外的突兀，而这，恰恰是社会管理行之有效的体现。

如今，花鸟岛的“诗和远方”吸引着众多游客前来打卡，也吸引着本地人才回归、外地人才涌入。曾经偏远的海岛，不再“边缘”；曾经沉寂的村落，升腾起现代化的人间烟火。

2019年，华丽蜕变的花鸟村获评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、中国美丽休闲乡村、全国乡村旅游发展典型案例等，花鸟岛人的幸福感、获得感不断提升。

在这里，看得见的财富、看得见的“乡愁”，都有！在这里，金山银山、绿水青山，都在！

稿件来源：荔枝新闻